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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后 5 个月,丈夫突然提出离婚,态度坚决,不惜净身出户

产后 5 个月,丈夫突然提出离婚,态度坚决,不惜净身出户。
极致崩溃时,我撞见他和一个人神情暧昧地从酒店出来。
我认出了那个人。
他是我去年婚礼上。
唯一的伴郎。
1
安宥谦的出现,于我而言,就像 26 岁贫瘠沉闷的生命中,忽然射进的一道光。
……
第一次看到「小镇做题家」这个词时,我心想:
这不就是我吗?
严格说来,我其实还要更下沉一点:
小县城出身,家境中等偏下;长相平淡无奇,性格软弱乏味;父亲脾气暴躁,母亲重男轻女,眼里永远只有弟弟。
外面,我是湮没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家里,我排在第五位,因为爸爸还有条边牧。
唯一拿得出手的,是我学习还不错。
靠着高考全县第三的成绩,我上了省内一所 211。毕业后,识时务地在城郊一所普通民办初中,当了一名数学老师。
够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我本就平平无奇。
本就不被宠爱。
本就只是一个时而被通分,时而被约分的分母而已。
所以,当安宥谦以携风带雨的姿态,忽然降临在我生命中时。
我毫无抵抗之力。
他作为电台主持人,受邀来我学校办一场讲座,我负责接待他。
安宥谦相貌堂堂,伟岸挺拔,身上有一种明朗的阳刚之美,引得学校女老师们纷纷红着脸偷看。
我自知自己的条件,反而坦然无澜,说话对接全程客气平和。没想到一周后,他忽然主动打来电话请我吃饭。
从此对我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全体师生都很震惊。
我更觉不可思议。
可安宥谦的追求却大大方方,明明白白。
我人生中的第一束花,他送的。
娇艳欲滴的鲜花在怀里散发幽香时,我竟湿了眼眶,只因从未有人如此对我。
山顶日出,他开车载我去看的,就像浪漫爱情剧里的男女主那样。
我的第一件女性饰品,是他送的一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
晚自习被大雨困在学校回不了家时,他开着车划破雨幕停在我面前,引来学生们的欢呼。
父母和弟弟到城市来玩,他出钱请了一个专职司机全天陪同,晚上又亲自接待吃饭。
席间,父亲习惯性地朝我吼了一句。
他正色说:「伯父,盛夏是个胆小的女孩子,你这样说话会吓着她。」
那一刻,我浑身战栗。
26 岁的生命里,从未有人如此认真又热切地对我。
第一次有人考虑到了我的情绪。
第一次有人开口为我说话。
第一次,我不用默默承受苛责。
就好像,原来我也很重要。
我也是可以被宠爱的。
无数个夜里,我在极度不真实的幸福感中睡去。
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我忍不住问他喜欢我什么。
他莞尔一笑,嗓音温柔。
「我喜欢你平静如水,不争不抢,就像湖面一片安静的水莲。」
我听了,又高兴又难过。
因为我内心无比清楚。
我的不争不抢,本质上是一种认命。
我知道自己争不到。
也抢不来。
恋爱三个月后,安宥谦带我去他家,把我介绍给他父母。
他是高知家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
我紧张到无措,以为会面对一场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评判,却没料到,受到了他们全家热情的招待。
我小声又卑微地喊叔叔阿姨时,她妈妈温柔地抱住了我。
「好孩子,真好。」
接下来的半年,我时常被邀请去他家吃饭,他们待我如家人般和蔼。
他母亲生日宴那天,安宥谦忽然起身,拿出一枚戒指向我求婚。
他父母高兴得直抹眼泪。
我又惊又喜,哽咽着答应了他。
领证后,安宥谦买了一个小房子。
100 平,总价 180 万,首付 36 万全是他付的。
他温和地对我说:「以后等我赚更多钱了,再换大一些的房子。」
我说足够了。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家,我已经幸福得感谢上苍了。
婚后,他对我索取频繁。
两个月后,被查出怀孕的那一刻,他高兴得长长吁了一口气。
当然人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生产时我经历了难产,但好在有惊无险,平安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女儿长得很漂亮,安静又省心,婆婆主动掏钱,雇了个专职保姆照顾。
安宥谦请了他的妇科医生朋友为我调理身体。
……
就这样,我沉浸在命运之神赐予的一颗又一颗不同味道的巧克力时——
安宥谦突然向我提出了离婚。
2
我正坐在床头给孩子喂奶,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茫然抬头。
安宥谦立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字正腔圆。
「我说离婚。」
「房子留给你,我净身出户。」
「女儿是我的种,我带走,你不用给抚养费。」
我吃力地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生完孩子后,我的反应总是很慢。
很久很久,我问:
「为什么?」
安宥谦颀长的身影被门外透进来的光拉长大长一道,有点变形。
「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我怔怔看着他,明明他就站在眼前,这句话听着却像从冰河深处飘出来的,冰冷又不真实。
「盛夏,你的精神状态有问题,这些日子,你吓到我和我的父母了。」
我一抖,失声喊:
「我精神没问题!」
安宥谦不说话了,只冷冷注视着我。
仿佛在说。
你看,又开始了。
我慌乱地把孩子搂紧了些,低声说:
「我不离婚,我不同意,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妈妈……」
安宥谦叹了口气。
「如果你真为了孩子好,就应该退出她的生活,你这个样子,不适宜和她太近。」
「我曾经喜欢你平和淡然的性格,可现在才知道被蒙骗了,原来都是假象,都是演的。」
「不不。」我急急解释,「宥谦,我没有骗你,我没有演——」
「好了。」他冷声打断了我。
「无论如何,我不想再追究了!盛夏,我们的感情已经消耗殆尽,如果你同意离婚,房子给你,我净身出户。可你如果盲目纠缠,大不了再等半年走起诉流程,到时房子可就不能给你了。」
「看在夫妻一场,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安宥谦说完,决然地转身离去。
保姆把孩子抱走了,我直愣愣坐在床上。
从白天到黑夜。
生完孩子后,我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大脑和情绪仿佛脱离我掌控般,时而低迷抑郁,时而暴躁激动。
有时,我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一个字也不想说,一口饭也不愿吃。
有时,我听见家里有人说话就烦躁不堪,某一次安宥谦在和朋友打电话,我从卧室冲出去对他大喊大叫。
婆婆来看孩子,我总担心她会把女儿抢走,关着房门不让她进。
保姆请假那天,安宥谦带朋友回来,发现女儿一个人在客厅摇篮里,哭得嗓子都哑了,而我在卧室睡觉。
我愧疚得快要死掉,慌乱解释,「我刚喂了奶,才躺下 5 分钟啊,怎么会过去 3 个小时呢!」
安宥谦垂眼注视着我,用一种失望又疲惫地口气说:
「盛夏,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3
我不想离婚,去求公公婆婆。
公公叹了口气,起身阳台上抽烟。
婆婆抱着孙女轻哄,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长辈干涉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带带孩子。保姆毕竟是外人,你这个样子……」
我转头,望向旁边的玻璃柜门。
里面映出一个憔悴枯槁的女人。
面颊凹陷,眼神无定,神情卑怯。
坐在婆婆家高雅精致的屋子里,像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我突然有些自惭形秽。
默默坐了一会,起身离开了。
孩子也忘了抱。
我难产后奶水不足,只喂了一个月母乳,之后都是吃奶粉。
孩子似乎也不必要非和我在一起。
我失魂落魄地去了电台。
安宥谦最近很少回家,回来也只是为了看看孩子,顺便问问我离婚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想去求求他。
告诉他我没有骗他。
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二十几年来一直是这个样子,不信可以去问问我爸妈,问问我以前的同学同事。
我原本早已认命,心平气和地过着属于自己的平凡生活。
是他打破了我辛苦构建的屏障,硬生生闯进来,让我对曾经不敢奢望的东西有了非分之想。
他明明那么爱我。
怎么会突然不管我了呢?
我站在门口给他打电话,没接。
没敢跟门卫说,担心自己难看的模样给他丢人,就在街边等着。
两个小时后,他和一群男男女女说笑着走出来了。
那群人,个个男帅女靓,打扮时尚精致,安宥谦尤为英俊潇洒,意气风发,是人群的中心。
我自卑、惶然、害怕被注视。
在他们和我擦肩而过时,怯懦地低下了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焦急,忙给他打电话。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摁掉了。
旁人问他,「谁啊,怎么不接?」
他笑笑,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骗子。」
我在街道的风中站了很久。
深秋冷风透进我薄薄的风衣,有些刺骨寒,让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疼。
回到家已经天黑,我也没开灯,像个幽魂直接飘进卧室,倒下就睡。
我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父亲暴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打这么久不接,干什么去了!」
「小安要离婚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你还当不当我们是家人!」
旁边还有弟弟激愤的喊声:
「姐!我们去给你撑腰!」
我反应了很久,才想起。
是啊,这件事是要和他们说的。
可为什么我之前从没想过要告诉他们?
父母和弟弟第二天一早就赶来了。
他们直接带着我去了公婆家。
我敏锐地察觉到公公婆婆对他们居高临下的客气。
其实一贯如此。
他们却似毫无感知,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母亲甚至没想起要去抱一抱没见过几次的孙女。
公公让我把安宥谦叫来。
我拿出手机,打了三遍都被挂断。
婆婆不耐烦了,拿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接通,我听见了安宥谦的声音。
他在十分钟后赶回了家。
进门时,他用眼神安抚了下自己的父母,随后坐在父亲和弟弟的对面,摆出一副谈判的姿态。
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又忍不住去看玻璃柜上的影子。
里面有个脸色白得像鬼的女人。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女儿!」
父亲高昂的音调让我回了神。
就这么句话,我眼眶骤热。
家人总归是家人。
原来娘家人撑腰是这个感觉。
我觉得自己慢慢清醒了点。
浑浑噩噩的世界像是终于吹进来一丝清爽的风。
女儿在里屋哭了起来。
我立刻起身冲进去,从保姆手中抱过轻哄。
女儿入睡,我回到了客厅。
弟弟正在大声说话:
「那就 8 万,一分都不能降了!」
我疑惑地问:「什么 8 万?」
没人理我。
双方在胶着对视,我像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
安宥谦神情冰冷,婆婆满脸嫌恶,公公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父亲狠狠掐了烟头。
「对,不能降了,我女儿为了生孩子大出血,以后都要不了孩子,就多要你们 8 万,不多!」
我失声喊起来。
「爸,为什么找他们要钱?我不离婚!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安宥谦从进门开始,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我,眼神讽刺之极。
「你还有什么好演的呢?不就是要钱吗?早开口不就好了,非得拉着你们一大家子演?」
弟弟不耐烦地说:
「姐,我和爸妈在费尽口舌给你争取权益,这时候你就别添乱了!」
此时,公公忽然沉声开口。
「给你们 10 万,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孩子 18 岁以前,你们家的人不能私自见她。」
「成交。」
父亲一锤定音。
我「扑通」一声,直挺挺倒了下去。
闭眼刹那,我看见了安宥谦的眼神。
淡漠,无情,毫无波澜。
4
醒来时,我已经回了家,躺在床上,母亲给我端来一碗鸡蛋汤。
「女人啊,就得认命。当初我就说你配不上人家的条件,以后怕是没好果子吃,被我说中了吧!」
「好在他们家也不是个完全不讲理的,房子给了你,还掏了笔钱补偿你,你也不算太亏。」
「哦,那十万先借你弟啊,他要买房结婚,本来这十万也是你弟要回来的。」
我看着眼前橙黄的蛋汤,忽然笑了一下:
「妈,这是第一次,你单独给我一个人做鸡蛋汤。」
母亲轻斥。
「这时候说这种话干什么!」
我慢慢舀起,喝了一口,平静地问:
「你们来时,就打定把孩子给他们,是吗?」
「不给能怎么样?」母亲摇头,「就算你争回来了,以后带个拖油瓶怎么嫁人?还不如借这个孩子多要点钱留在手里。他们家条件好,孩子跟着他们不吃亏。」
我抬头看她:
「妈,可我要不了孩子了。」
她眉头皱起,「是啊,这是个麻烦,但你在省城是有工作又有房的人,找个带孩子的男人,倒也不难。」
「工作没了。」我口气平淡。
「什么意思?什么叫工作没了!」母亲嗓音陡然高了几个分贝。
父亲和弟弟听见声音,推门进来。
我又笑了下。
「学校说我缺课太多,上周给我发了解聘通知。」
父亲听得眉头拧得七拐八歪。
弟弟忽然开口。
「姐,那你离婚后别留在省城了,把房子卖了回县里,把钱拿在手里多好。」
父亲沉吟点头。
「你这房子首付三十多万,卖出来正好能抵你弟的装修钱。盛夏,你回去就住家里,都一样。你说呢?」
我缓缓躺下,闭上眼。
「随便。」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再睁眼时已经是半夜,那个盛了蛋汤的碗,放在床边,没洗。
睡意全无,我忽然有种了无牵挂的轻松,决定出去走走。
深秋寒夜,我裹着一件大衣,沿着无人的街道慢慢走。
冷风扑面,我越走越轻快。
仿佛盘踞在大脑中数月的混沌和沉重忽而消散,甚至有种耳清目明的通达。
走到一座桥上,我看了眼下面黑蒙蒙的河面,轻盈地攀上栏杆。
纵身跳了下去。
5
辽阔深远的繁星被水圈淹没时,一只手臂忽然拖住了我的后背。
我睁开眼。
眼前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
没有头,没有脸。
我含糊地问:
「无常?摆渡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低吼:
「冻死了,这水怎么这么冷啊!」
黑色影子甩了甩,被头发遮住的脸露了出来。
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我被救上了岸。
他箍住我的手往岸边停着的一辆豪车走,絮絮叨叨。
「还好我聪明掉头回来了,不然你命就没了。」
我心中默默叹气,想告诉他我不会跑的,可不好意思打断他。
「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爱你的人想想吧!」
他拉开车门,把我塞进车里,又哆哆嗦嗦坐到驾驶位。
「没有。」我突然开口。
「没有什么?」
「爱的人。」
他怔了一下,「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我淡淡地说。
他要送我去警察局,我拒绝。
他又问我家人的联系方式,我闭嘴不说话。
他无奈。
「那你说你家地址,我送你回去。」
我盯着车顶看了半天,好奇地问:
「这上面怎么有星星?」
「那叫星空顶。」
他低头打电话,脖子上的坠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我瞥他一眼,冷声开口。
「你如果打 110,我就从你车上跳下去喊救命。」
他震惊回头。
「我救你命,你竟然想害我?」
我点头,「没错。」
他瞠目结舌瞪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突然觉得,做人不那么小心翼翼,挺让人愉快的。
年轻人眨了眨眼。
「那,那你想去哪?」
我想了想,「送我回家。」
「你——」
他无语之极,「轰」一声踩油门,车划破晨曦,飞也似地朝前驶去。
五分钟后,我趴在他车尾狂吐。
他站在一旁,疯狂打喷嚏。
早起的人们路过,都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我感觉胃都快吐出去,挣扎着直起身时,目光一瞥,忽然凝住。
年轻人的喷嚏终于停止,见我直愣愣朝着一个方向看,凑过来。
「怎么了?」
我疑惑低喃,「他们在干什么?」
年轻人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前面不远处的酒店门口。
我看见了安宥谦,和一个男人。
微亮的青色天幕下,他正伸手,温柔抚摸那个男人的脸。
表情缱绻,似恋恋不舍。
男人偏头,吻了一下他的掌心,转身离开。
这一幕实在匪夷所思。
我瞪大眼睛。
男人转身时,我认出了他。
他是安宥谦那个为我调理身体的妇科医生朋友。
也是去年我们婚礼上,唯一的伴郎。
「一对同性恋人。」
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意外地发沉,旋即又转头看我。
「你年纪轻轻不会这么死板吧?」
「同性……恋人?」我愣愣重复。
年轻人看着我发白的脸,眯眼。
「你认识那个男人?」
「嗯。」
「他是你什么人?」
我看着酒店门口朗朗站立的安宥谦,低低说:
「我的丈夫。」
6
我感觉脑中有个念头在疯狂窜涌。
胸口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溢满全身每一根血管。
我忽然转身,直直朝一个方向疾走。
年轻人在后面喊了句什么。
我毫不在意。
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世界变得遥远而模糊,只有一个声音在心中愈来愈清晰。
「同性恋人!」
「同性恋人!」
「同性恋人!」
街道开始热闹起来了,朝阳透过树枝打在我湿透冰凉的身上。
我骤然停住。
他们是同性恋人。
那我是什么?
我回了家,习惯性倒在床上,直直盯着天花板。
过去一年多的片段,像走马灯似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掠过。
和安宥谦第一次见面的最初,他其实对我很冷淡,直到校领导介绍我时开玩笑说,「小盛还没谈过恋爱呢,安老师有什么认识的给介绍下」时,他才认真地看了我一眼。
安宥谦在电台主持的是女性情感专栏,被听众誉为「女性情感守护者」,对于我这样一张白纸,他的心理拿捏简直是信手拈来。
他送花,带我去看日出,给我送水晶饰品,下雨天接我下班,在我家人面前义正言辞地为我说话……
看起来很爱我,可实际上,我们交往时亲密接触很少很少。
他说,因为爱我,所以尊重我。
我为他的正人君子行为沾沾自喜,甚至越发信赖他,和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
是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示好呢?
他的教授父母,想必早已知晓自己儿子的性取向,所以才会在他带我回家时,激动得红了眼。
我以为自己背负原生家庭的苦楚太久,老天可怜我,给我安排了一个幸福完美的新家。
谁知却是。
地狱深渊。
我和安宥谦的婚礼不算隆重,他的同事朋友都没来,只有一个伴郎。
王医生。
王医生是个外表很普通的中年人。
三十多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性格内敛不爱说话。
安宥谦说他是一家私立医院的妇科医生,怀孕后请了他给我开药调理。
婚礼上,我们三个并肩站在一起。
新婚夜,安宥谦说他喝醉了,把他送回家凌晨才回来。
婚后,安宥谦很关心我的生理期,每次同房都掐着日子,只在固定那几天。
我们从不接吻,他没有任何前戏。怀孕后,他没再碰过我一次。
我以为正常夫妻生活就是这样的。
每个人性格不同,怎么可能都像电视里面那样干柴烈火呢?
可今天,我看见了安宥谦抚摸王医生脸时的眼神。
缱绻又温柔。
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模样。
我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笑了起来。
笑声荒诞,凄凉。
一切都说通了。
这一年多,我刻意忽略的天降幸福生活中时时冒头的那种异样感,终于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所以——
我就是传说中那个倒霉的同妻。
我就是那个被用来向他们爱情献祭的代孕工具!
母亲说我不亏。
说至少我得到了一套房子。
不。
应该是房子的首付,价值 36 万。
安宥谦以净身出户的高姿态,把这 36 万换成了我的代孕费用。
真会盘算啊!
孩子 5 个月提出离婚,理由却是我的脾气假象欺骗了他的感情……
我忽然想到什么,一股凉意从背脊缓缓往上延伸。
我起身,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的药柜,拿出了王医生给我配的调理药。
这个药,在我停止母乳后,安宥谦每晚亲自端水,让我服下。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慢慢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变得暴躁又低迷,多疑又自卑。
7
我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两天。
身体时而发冷,时而发热。
有那么几次,我感觉灵魂脱离身体,腾空升起,飘在屋子一角,沉静地看着床上苍白得像鬼的女人。
第三天,安宥谦回来了。
他站在床边,冷声叫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
静静与他对视。
他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
「盛夏,你钱也拿了,再做这些折磨自己的事,有什么意义呢?」
我眨了眨眼,慢慢起身,往屋外走。
他皱眉跟上。
「那 10 万你家人已经收了,离婚这件事你有义务配合好,将各方面影响降到最低。」
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面包和牛奶。
坐到餐桌上,开始慢慢吃。
安宥谦在我对面坐下,盯着我沉声开口。
「我做女性情感专栏,这么短时间离婚,听众观感不好。下个月我邀请了王医生做个妇科答疑专栏,你也去,借这个机会侧面解释一下,具体的说辞我会给你准备。」
我吃完第三片,拿起奶盒喝奶。
安宥谦抿嘴,嗓音含了一丝不悦。
「房子还没过户,这件事你配合好,我们立刻去办手续。」
「所以,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他直直盯着我。
我放下奶盒,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了擦嘴。
随后抬头,微笑与他对视,说出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
「我同意。」
「……」
安宥谦微怔,似乎没料到我竟然这么好说话。
我不理他,起身坐到沙发上。
拿起茶几上的纸笔,撕了两张便签纸,刷刷写了几个字。手心缓缓捏成两个纸团,抛起,挑了一个打开。
看了眼纸上的字,我微微皱眉。
「你在干什么?」
安宥谦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眼里有审视之意。
「没什么。」
我随意地把纸团撕碎,扔进垃圾桶,又顺手把剩下的一个纸团揣进兜里。
秋雨连绵,入夜时下起了暴雨,砸得玻璃窗噼里啪啦作响。
安宥谦扭头看了眼窗外。
「我睡小房间,明早走。」
小房间之前是保姆睡,她现在跟着孩子去了婆婆家。
我点头,拿起桌上摆着的几个「石敢当」在手里掂着把玩。
掂了几下,又换了一个大些的。
安宥谦冷着脸起身。
「总之,记住你刚说的话,钱拿了,话也说清楚了,以后就不要再摆出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家怎么欺负你。」
我点头,「好。」
他淡漠地瞥我一眼,不再说什么,起身拿包往小房间去。
我也起身,往主卧走。
走到他身后时,我举起手中的「石敢当」。
对准他的头。
砸了下去。
8
安宥谦几乎没发出任何响声,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几天没吃饭,手乍然使劲有点抽筋,甩了好一会手,才捡起他手里的包,坐回沙发上打开。
我拿出他的手机点了几下。
解锁成功。
密码我一直知道。
他在我面前手势解锁过很多次,作为数学老师,简单推理几次就烂熟于心了。
只是以前相信他,没看过而已。
窗外开始电闪雷鸣,雨势愈大,像千军万马过境,客厅安静昏暗,反倒有种踏实和安全感。
我坐在沙发上,倒了杯热茶,慢慢浏览。
微信置顶只有一个,名字是王,头像是道彩虹。
里面并没有我想的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内容简洁明了。
大部分是安宥谦发个地址,对方回复「好」。
偶尔的几句话,也含糊不明。
【这几天腿站不直了。】
【昨天味道很好。】
【掐紫了。】
【铐断了,重新买。】
我皱眉,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快速滑过,直到看见了疑似与我相关的内容。
安:【不能哺乳了。】
王:【可惜,满一年对孩子最好,你选的不中用啊。】
安:【毕竟干净还便宜。】
王:【你受不了了?那就提前。】
安:【嗯,药配好了给我。】
王:【她一个小地方的普女,能吃到你这样的还有钱拿,也不算亏。】
安:【我吃大亏了,你补偿。】
王:【补到你翻白眼。】
一道闪电晃眼,我的目光离开手机,扭头看窗外,轰隆隆地雷声自天边滚滚而来。
静静欣赏了几秒大自然的壮观景象,低头,点进相册。
电闪雷鸣中,我看见了一辈子也想象不到的视频画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眯眼看了看地上的安宥谦。
无论如何,感谢他让我领略和见识了超脱我生活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半个小时后,我备份了他手机上的所有信息,把他的微信登录在我的平板上,又在他手机上安装了一个登录信息清除插件,清除了一切登录痕迹。
随后,我不慌不忙吃了两片面包补充体力,开始了另外一件事。
安宥谦有高血压,包里必备降压药。
我从卫生间拿出王医生给我配的补血胶囊,一粒一粒掰开,倒出药粉,又重新灌入降压药。
窗外响彻大自然恢弘壮阔的交响乐,我心无旁鸳地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细微动作,感受到了难得的心流,感受到了主宰的欢愉。
……
安宥谦在晨曦的床上睁开眼时,我正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口中「嘶」一声,想起什么,震惊又疑惑地朝我看来。
我抹抹眼睛,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你醒了就好,再不醒,我又要打 120 了。」
他抿着嘴,眼神锐利。
「我怎么了?」
「你昨天进房间时,架子上的奖杯忽然掉下来,正好砸你头上,当时你就晕了,我急得打 120,可昨天晚上特大暴雨 120 来不了,急救医生电话指导我帮你包扎的。」
他盯着我,目光审视。
「你这么担心我……我怎么觉得不真实呢?」
我幽幽叹了声,嗓音含了几分哽咽。
「昨天晚上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毕竟夫妻一场,是孩子的爸爸妈妈,就算有什么问题,又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呢!宥谦,算了,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说到后面,我眼眶通红,后怕又无助,正是他眼中惯常见到的我。
安宥谦一眨不眨盯着我。
我含泪与他对视。
直到他眼中的猜疑和审视,一点点消失不见。
9
我耐心地等待着节目时间的到来。
闲来无事,就在电脑上看安宥谦的微信。
他实在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对领导,他勤恳谦卑;
对同事,他开朗坦诚;
对向他示好的女人,他欲拒还迎,表现出某种荷尔蒙催动下的挣扎后,才以责任和道德为由怅然拒绝。
只有在王医生面前,真实的安宥谦才显现了出来。
他将那天晚上被奖杯砸晕的事告诉王医生后,王医师表达了质疑。
王:【怎么会这么巧?确定不是她?】
安:【她性格胆小怯懦,而且当时我试探过了,不是。】
王:【但她答应你参加节目,过于顺从了些。】
安:【她从小被家人欺压惯了,一向逆来顺受,当初选她不也是因为这点么?】
王:【……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应该这么平静,我还是不放心,万一节目那天她乱开口会有大麻烦,我亲自和她聊聊再说。】
安:【嗯,也好,我带你去家里。】
王:【不,她吃的药很容易引发极端偏执情绪,保险起见,约外面。】
我笑了笑。
王医生,看来是个比安宥谦更谨慎小心的人呢。
我和他见面不多。
除了婚礼上见过的那一次,就是怀孕后,他偶尔跟着安宥谦一起回来,帮我把把脉,
印象中,他是一个内向少语,做事认真,模样忠厚的人。
那时候我想,不油嘴滑舌的人才有真本事。
现在才知道。
会咬人的狗,向来是不叫的。
两天后,安宥谦以吃「告别宴」为由,约我去一家高档餐厅吃饭。
我如约而至。
楼梯上,「恰巧」遇见了王医生,安宥谦邀请他一起,他含蓄答应。
席间,安宥谦伤感地回忆了我们的过往。
「当初我们的婚礼,王医生是见证人,没想到,今天的告别宴,竟然也恰好碰见了他,一切都是天意。」
我听得眼泪直流,神情哀切。
整个过程,他说什么我都默默点头,纵然不舍却又深以为然,完完全全是一个难过、惶然,却又无可奈何的任命女人模样。
王医生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在我说话时间或注视着我,表现得尊重又得体。
最后,安宥谦向我举杯。
「盛夏,你那天早上的话打动了我,以后,我们都好好的,也祝福彼此,一切都好好的。」
我含泪点头,拿起茶一饮而尽。
安宥谦和王医生起身,去包间阳台吸烟。
我也起身说去卫生间。
出门后,我推开隔壁空包间的门,走到阳台附近,透过窗帘看过去。
火光明灭中,细微的说话声传来:
「怎么样,我说了没问题吧。」
「这样是没看出什么,可如果她是演的呢?」
安宥谦低笑了声。
「放心,她没那个本事,我可是女性情感节目主持人,这么久早把她摸透了。」
「……」
「所以,节目照旧吧,我这边已经有听众旁敲侧击发私信打听了。」
短暂沉默。
「还是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王医生毫无波澜地下了结论。
安宥谦诧异,「为什么?」
王医生掐了烟头,声音平和。
「我没看出问题,可也没感觉完全没问题,既然如此,那就当她有问题,没把握的事还是不做的好。」
两人声音渐小,进了包间。
我目光轻移,望向楼下的街道。
正值傍晚时分,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满目人间喧嚣。
手伸进外套口袋,掏出了那天晚上剩下的纸团。
打开,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黑字。
【死】。
我低声轻喃。
「这样啊……」
「那就没办法了。」
10
「真的是你?」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转头。
一张生机勃勃的帅气脸庞,正眨着眼睛笑着看我。
是那天晚上救我的年轻人。
我迟疑了几秒,才缓缓展露笑容:
「这么巧。」
他歪头,明亮的眼睛眯起。
「你刚不会想装不认识我吧?」
我抿唇,「怎么会。」
年轻人笑了下,探头看了看窗外,「怎么,你丈夫还不知道你知道了?」
我微微皱眉。
看来刚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你不觉得这样跟在我后面偷听,很,很……不礼貌吗?」
我很少当面指责别人,口拙又词乏。
年轻人看出来了,眉宇间透出好笑的神情,慢悠悠说:
「我也不是故意偷听,刚远远看见你进了这间空屋子,毕竟你有前科,这家餐厅是我的,万一你又想不开,吓到我的客人就不好了。」
我脸色紧绷。
「对于你那天晚上的行为,我表示感谢,如果你想要报酬我愿意支付,但剩下的事和你无关,希望你不要——」
「加我。」年轻人打断我,掏出手机伸到我面前。
「什么?」
「你不是要支付报酬?」年轻人笑嘻嘻,「2 万可以不?」
我想了想,掏出手机迅速加了他。
「我叫谢燃。你叫什么?我总不能叫你,呃,晴晴妈妈吧?」
「钱过两天给你。」我不理他,收起手机往外走。
回到包间时,安宥谦两人已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我喝了酒,让王医生送我回电台。哦,对了,上次跟你说上节目的事,临时有变动,你不用去了。」
我的手插在外套口袋,手指慢慢揉搓着纸团,顺从地应道:
「好。」
一同走到停车场,我的车离得近,先上了车。
点火,开灯。
光束直直射在前面并行的两个人身上,像命运舞台的追光,向观众昭告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
十米开外的大货车沉闷的喇叭声划破喧闹的大街时,我踩下油门,直直往前冲去。
「砰——」
一阵猛烈的撞击,保险带止住了我急速前冲的身体,额头在方向盘上撞了一下。
我骤然抬头,目光盯着前方。
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货车后。
闭了闭眼,我冷然看着车头前,斜冲过来和我撞上的黑车。
谢燃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地下车,站在车灯的光照下手舞足蹈。
「哎呦喂,你怎么开车的啊!」
「你得负责!」
「送我去医院!」
11
一个小时后。
我和谢燃坐在急症室门口,一人额头上贴了块白纱布。
我面无表情,闭眼屏息,承受着耳边不停的絮絮叨叨。
「你说我们多巧啊,撞见一次又一次,真是缘分啊!」
「我刚才差点以为我要死了,你也是吧?很恐怖对不对?所以说,命真宝贵啊,还是留着慢慢耍吧。」
「不过话说回来,车子的修理费还是要说清楚的,我这辆车 300 多万,走 4s 店的话怕是要十几万,看在我救你两命的份上,就收你十万好了……」
我忍无可忍睁开眼。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可我是为了救你!我不撞上去,你不就不小心撞上别人了吗?到时候你赔得更多!所以这个修理费你付很合理吧?」
谢燃振振有词。
门口忽然一阵骚动,几个护士推着一辆担架车疾奔冲入急诊室,车上一名医生跪在上面给伤者做心肺复苏。
车后跟着几名家属,惊慌又恐惧,两个苍老的女人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一幕。
「你看,生命真的很脆弱。」
谢燃的声音忽而变得缓慢又低沉。
「有什么事能比生命本身更重要呢?金钱、事业、爱情,尊严,人们孜孜以求的一切,在这个急诊室门口,都不值一提。人啊,真应该偶尔来这里坐坐,很多事就没那么难以承受了。」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经常来?」
他挑眉,轻哼一声,没回答这个,却说起了别的。
「所以 2 万感谢费加 10 万修理费,你一共欠我 12 万。」他把脸凑过来,「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债多了不愁,我无所谓地撇过头。
「我没钱,有钱再说。」
「那你跑了怎么办?」
他眯眼,慢慢说道。
「我可得把你看好了,钱没还清之前,你每天得向我报到。」
我一开始,其实并没有太把他的话当回事。
谢燃长相出众,衣着矜贵,性格天马行空,眉宇总漾着几分不羁,左看又看都像是个生活无聊没事找事干的富二代。
我以前是个敏感内耗的性格。
别说欠了人什么,即便是同事面前话说重了,或是领导回复没到位,都能让我心虚半天。
现在不一样了。
我连命都能随时豁出去,又怎么会还纠结这些事?
所以谢燃口口声声的 12 万。
我只当他是个空气。
12
可谢燃似乎不这么想。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竟然开始了持续不断的电话骚扰、微信轰炸……
甚至,直接找上门。
比如现在,他挽着手臂靠在我家门口,闲闲的语气问我:
「为什么不回消息?今天有钱了吗?」
「没有。」我照理两个字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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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点评(1)

遇到骗子宫的G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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